第12章 ：親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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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章 ：親密
隔天周六母校校慶，白天在禮堂舉行各種儀式，楊名僅隔著人海看到寧恬幾瞬，沒機會說上話。好在共同朋友多，晚上聚餐時終於有機會坐到一起。
“恬恬，我跟你說件事。”楊名靠過來，顧不上周圍同學八卦的眼神。他倆當年屬於金童玉女般的風雲人物，分手後消息傳得飛快，同學中多少有人抱著吃瓜的心態。
“那個姓陸的，一臉狐貍相，他這種職業經理人在每個地方待不長久的，企業內部都是幾年一輪換，看他那樣，肯定全國各地都有女朋友，你可別被海王騙了。”
陸向陽相貌好薪水高，三十幾歲未婚，是挑花眼還是廣撒網？男人之間誰不懂啊。楊名還想告訴寧恬昨天兩人的對話，讓她看穿這個對她有備而來的渣男。
“楊名你幹嘛呢！”男生們起哄，圍過來大笑：“要跟女神破鏡重圓啊？”喝了酒的男人沒有顧忌，絲毫不體諒寧恬尷尬的臉。
“操！閉嘴！等我一會收拾你們！”楊名沒覺得被冒犯，老同學彼此知根知底，喝酒了說幾句也沒啥。
有女生投來異樣的目光，表面上教訓著男生，心裏不一定怎麽想。寧恬是系花，還跟校草談戀愛，畢業後跟著人家進了家族企業，順風順水的運氣多少有讓人嫉妒的地方。
如今，高嶺之花跌落神壇，聽說她離開楊氏重新找了工作，離開富二代男友，大家都是普通人，再過幾年，美女老了也會變成普通人。同學們私下眼神交流，都以為寧恬過得不如以前，酒桌上愈發對她真心起來，長籲短嘆地說兩人多年感情可惜了。
寧恬後悔，後悔白天儀式結束就該跟著孫曉薇一起離開，同學間關系好的平日裏都有小聚，這種場合的聚會能有幾人是真心盼你好。她又不能馬上離開，仿佛自己真是過得不如意才動氣。
“咱們寧大美女這麽漂亮，找啥樣的找不到啊？”有女生夠意思地表示會幫忙介紹。還有人故意“教訓”楊名的，讓他以後別後悔，說的人還笑著，楊名卻悶頭猛灌酒不接話，讓開玩笑的人有些下不來臺。
寧恬幾度想走，都被拉住喝酒，楊名一一擋過替她喝掉，“我替她喝！”
“你不用這樣，我也想喝點酒。”寧恬裝作大方，也想讓氣氛輕松些。
“恬恬，是我對不起你……”楊名喝得有點多眼圈泛紅。寧恬很怕他繼續認真下去，平白給人看笑話，趕緊打岔：“別別別，今天是同學聚會，大家難得一見，有沒有同行業需要整合資源的……”
“為啥分手呀？我都替你們可惜。”真有人上趕著戳你傷口。加上豬隊友楊名一個勁兒的訴衷腸，寧恬的涵養不是一般好，關你屁事的話堵到嗓子眼兒，還是深吸一口氣微笑說：“過去的事翻篇了，誰還沒個前任啊，大家喝不喝？我先幹了。”
一提喝酒，男生們頓時來了精神，總不能拼不過美女啊！寧恬連幹三杯紅酒成功轉移了場間話題。
剛坐下準備看手機，旁邊就有女生十分講義氣地摟住她肩膀：“不要為男人傷心，咱們算同命相連，老娘也被分手了，能怎樣！老娘自己過得更好！”
一石激起千層浪。
女人們抱作一團，紛紛化身失戀者，講述各自失戀的故事，仿佛同病相憐最能拉近彼此距離，還能共同聲討前任。
不知道是不是那三杯紅酒的鍋，寧恬感覺頭疼，一點也不想加入這種刻意發洩情緒的討論。拿起手機給曉薇發了微信，佩服她“高瞻遠矚”跑得快。
那頭秒回【用不用我救你？】
寧恬盯著字【怎麽救？你回來也晚了，我一會兒找個借口開溜。】
【你等著！我有辦法。】孫曉薇的表情包顯示“來啦！”
什麽啊！寧恬發送個迷惑表情包【還真折返啊？那也用不著，我見機行事。】
發過去半天，對方沒動靜。
過了約 20 分鐘，微信又響，寧恬盯著頭像一臉的不可置信。陸向陽發來的定位正是飯店門口【你朋友說你喝多了，我在門口等你，想走的話隨時下來。】
寧恬第一反應是補個口紅再下樓，馬上發微信問曉薇【你告訴陸向陽我在這裏？】
【不用謝我，我這方法你喜歡不？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】
寧恬不敢幹的事，孫曉薇敢，她想做什麽就做，沒有精神內耗，指責別人多於反省自我。
寧恬抓起手包沖去洗手間補口紅，打算不告而別。沒成想，大家也都走出包廂說差不多了，以後有空再聚，明天還要加班。
就這樣一群人擠上電梯。
電梯門一關，背面是透明落地材質，有女生朝外驚呼：“哇！大帥哥！兩點鐘方向……”
到了一樓，透明面開門，眾人出電梯後下意識伸脖看。
陸向陽正穿過大堂朝裏面走來。
他個子高，鍛煉得精瘦有型，西裝與他身體嚴絲合縫，冷白皮上架著副金絲眼鏡，誰看見都願意多瞅兩眼。
寧恬頭更暈了，快走幾步迎上前，眼睛也跟眾多女生一起冒出小星星。
“冷嗎？”陸向陽很自然地關心，瀟灑地脫掉外套披在她身上，動作一氣呵成：“外面風大，走吧。”絲毫不理會周圍吃瓜群眾的眼紅。
寧恬禮貌地回頭揮揮手。
剛才還姐妹情深的女生們此刻內心五味雜陳，當看見兩人上了價格不菲的豪車時終於酸出了聲：“哎！真是白白替人家難過。”
“大美女嘛，難道真會缺男人？”
“那她剛才裝什麽裝啊，一副借酒消愁的姿態連幹三大杯。”
“裝給楊名看唄。”
“楊名呢？”
“在洗手間吐呢。”
“可惜了。”
眼下沒了同理心，全剩羨慕嫉妒，女生們心中反轉，一起吐槽寧恬假。人心變化，本就是最難琢磨的。
寧恬身體輕飄飄的，微醺後感覺周圍一切都散發著柔和的光，她忍不住嘴角上揚，心情太美妙了！
“車窗別開那麽大，喝了酒吹風容易頭疼。”陸向陽開車時不忘觀察她的情況。“想吐嗎？會不會難受？”
寧恬搖頭，臉蛋兒紅撲撲的燙手：“不會。”她很想問他，為什麽過來接她？又覺得明知故問顯得矯情，有些事情就得順其自然。
“怎麽了？”陸向陽望過來時，寧恬才後知後覺自己正盯著人家看，她雙手捂住臉掩蓋流露出的花癡神情，已經晚了，下一秒聽見陸向陽用鼻腔輕笑，語調溫柔地說：“我喜歡……你這樣看我。”
陸向陽總愛制造一種若有似無的暧昧，誘著她，吊著她，絕不落地。
“可以走嗎？需要我抱你上樓嗎？”他問得坦蕩，像醫生檢查身體時說的話。
“嗯……”寧恬其實是回答第一個問題，腦子慢半拍來不及思考第二個問題，聽起來像是肯定後一個問題。直到陸向陽打開車門真的俯身抱她時，腦子才清醒一點。她的嘴唇險些擦到他側臉，然後一路暈乎乎的，這種感覺太美妙了，使人想牢牢抓住。
酒精的作用下，人也比平時更大膽。在陸向陽放她上床時，寧恬用力勾住對方脖子引他倒下，卻被陸向陽雙手撐在兩側，笑著讓她乖乖休息。
寧恬是真的很困很暈，像尋求安全感一樣去抓他的大手，聽話的慢慢閉上眼睛，居然很快睡著了。
陸向陽呼吸變重，不完全是抱她累的緣故，他感覺到自己心裏起了變化，雙眼忍不住在她臉上流連，她的臉靠在枕頭上，都不及巴掌大。他伸出另一只手，解開寧恬頭上的發夾，揉了揉秀發。
直到她呼吸平穩下來，陸向陽才抽回手，默默註視她，那連綿脖頸兒和鎖骨的白皙細密，滑得連眼光都停不住。他清楚自己並不抗拒與她接觸，相反，很享受靠近她，聞她身上的味道，期待她崇拜的眼神。
陸向陽輕嘆一聲，微黃的燈光下總有回憶湧上心頭。和初戀在一起五年，被對方背叛後再沒談過戀愛，連爸爸都以為他是不是沒走出失戀的陰影。只有陸向陽自己清楚，他不談戀愛是因為不再相信任何人。
那段遙遠的記憶讓他痛，也讓他時時提醒自己對楊敏的恨。
小學畢業那天早上，一家三口興高采烈，爸爸說他們要第一個趕到學校參加典禮。迎著朝陽，車子駛出老宅庭院的路口，媽媽問他中午想吃什麽，他正憧憬地想，突然身體猛地撞到車門，一輛直行車像瞄準似的頂著他們車子沖出去……
車輛重重翻轉，他們被卡在下方動彈不得，媽媽閉著眼睛，爸爸也沒動靜，他清醒著，人卻非常難受，張嘴呼救又喊不出聲……就這樣痛苦著挺了很久，聽到院子裏的親戚驚呼著奔來。後來親戚們在爭執，有個穿高跟鞋的女人走來說了幾句話……
卻始終沒有人擡車救他們出來。他聽到媽媽的呼吸聲像是從胸腔中抽出來的卡，心裏非常害怕，胃部灼燒感難忍……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，終於有人想起來叫了急救車。
這段記憶被他反覆修正，楊星河當時昏迷，在醫院醒來便沒了腿。陸陸續續這些年，父子倆弄清了一些事。肇事者是楊敏的司機，當時喝了酒，人也當場死亡，而救護車是在車禍後兩小時才趕到。
如果當時救護及時，媽媽或許還有救，爸爸可能不用截肢，陸向陽每每回憶起來胃就扭曲難受，猶如當年壓在車底時那股陣痛。親戚們全然不可信，當時家族正鬧分產，楊星河占據大頭，如果他們家沒了，其餘人將瓜分利益的全部。
所以這些年，萬僑陸續清除了裙帶高層，楊星河以獨裁者的姿態牢牢控制住手中權力。只有一次例外，陸向陽的初戀女友為了挽救自家公司險些害萬僑陷入危機，兩人也因此分手，再未見面。
連有血緣關系的親人都不可信，多年感情的愛人都會利用他做跳板，怎麽能讓他敞開心扉對待陌生人呢？他們這個圈層，要結婚多是門當戶對，妻子的背後也有家族企業，一旦存在競爭關系，妻子怎會不想著娘家，就像多年前女友的那次背叛。
他光想想就覺得同床異夢、意興闌珊。
起身倒了杯水留在床頭，他甚至不敢多看寧恬一眼，深怕自己陷進情感的漩渦。明明最開始，他只想利用她，可能是沈浸式演戲久了，連自己都騙過。
回家後，陸向陽怎麽也睡不著，胡亂想著如果真把寧恬變成女朋友的利與弊。她可信嗎？當她有了足夠的誘惑後還會可信嗎？
他不信任任何人，這幾年沒有愛人也沒有朋友。如今回到故鄉，打交道的李喬是從小認識的，找來的私家偵探也是曾經的小學同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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隔天周六母校校慶，白天在禮堂舉行各種儀式，楊名僅隔著人海看到寧恬幾瞬，沒機會說上話。好在共同朋友多，晚上聚餐時終於有機會坐到一起。
“恬恬，我跟你說件事。”楊名靠過來，顧不上周圍同學八卦的眼神。他倆當年屬於金童玉女般的風雲人物，分手後消息傳得飛快，同學中多少有人抱著吃瓜的心態。
“那個姓陸的，一臉狐貍相，他這種職業經理人在每個地方待不長久的，企業內部都是幾年一輪換，看他那樣，肯定全國各地都有女朋友，你可別被海王騙了。”
陸向陽相貌好薪水高，三十幾歲未婚，是挑花眼還是廣撒網？男人之間誰不懂啊。楊名還想告訴寧恬昨天兩人的對話，讓她看穿這個對她有備而來的渣男。
“楊名你幹嘛呢！”男生們起哄，圍過來大笑：“要跟女神破鏡重圓啊？”喝了酒的男人沒有顧忌，絲毫不體諒寧恬尷尬的臉。
“操！閉嘴！等我一會收拾你們！”楊名沒覺得被冒犯，老同學彼此知根知底，喝酒了說幾句也沒啥。
有女生投來異樣的目光，表面上教訓著男生，心裏不一定怎麽想。寧恬是系花，還跟校草談戀愛，畢業後跟著人家進了家族企業，順風順水的運氣多少有讓人嫉妒的地方。
如今，高嶺之花跌落神壇，聽說她離開楊氏重新找了工作，離開富二代男友，大家都是普通人，再過幾年，美女老了也會變成普通人。同學們私下眼神交流，都以為寧恬過得不如以前，酒桌上愈發對她真心起來，長籲短嘆地說兩人多年感情可惜了。
寧恬後悔，後悔白天儀式結束就該跟著孫曉薇一起離開，同學間關系好的平日裏都有小聚，這種場合的聚會能有幾人是真心盼你好。她又不能馬上離開，仿佛自己真是過得不如意才動氣。
“咱們寧大美女這麽漂亮，找啥樣的找不到啊？”有女生夠意思地表示會幫忙介紹。還有人故意“教訓”楊名的，讓他以後別後悔，說的人還笑著，楊名卻悶頭猛灌酒不接話，讓開玩笑的人有些下不來臺。
寧恬幾度想走，都被拉住喝酒，楊名一一擋過替她喝掉，“我替她喝！”
“你不用這樣，我也想喝點酒。”寧恬裝作大方，也想讓氣氛輕松些。
“恬恬，是我對不起你……”楊名喝得有點多眼圈泛紅。寧恬很怕他繼續認真下去，平白給人看笑話，趕緊打岔：“別別別，今天是同學聚會，大家難得一見，有沒有同行業需要整合資源的……”
“為啥分手呀？我都替你們可惜。”真有人上趕著戳你傷口。加上豬隊友楊名一個勁兒的訴衷腸，寧恬的涵養不是一般好，關你屁事的話堵到嗓子眼兒，還是深吸一口氣微笑說：“過去的事翻篇了，誰還沒個前任啊，大家喝不喝？我先幹了。”
一提喝酒，男生們頓時來了精神，總不能拼不過美女啊！寧恬連幹三杯紅酒成功轉移了場間話題。
剛坐下準備看手機，旁邊就有女生十分講義氣地摟住她肩膀：“不要為男人傷心，咱們算同命相連，老娘也被分手了，能怎樣！老娘自己過得更好！”
一石激起千層浪。
女人們抱作一團，紛紛化身失戀者，講述各自失戀的故事，仿佛同病相憐最能拉近彼此距離，還能共同聲討前任。
不知道是不是那三杯紅酒的鍋，寧恬感覺頭疼，一點也不想加入這種刻意發洩情緒的討論。拿起手機給曉薇發了微信，佩服她“高瞻遠矚”跑得快。
那頭秒回【用不用我救你？】
寧恬盯著字【怎麽救？你回來也晚了，我一會兒找個借口開溜。】
【你等著！我有辦法。】孫曉薇的表情包顯示“來啦！”
什麽啊！寧恬發送個迷惑表情包【還真折返啊？那也用不著，我見機行事。】
發過去半天，對方沒動靜。
過了約 20 分鐘，微信又響，寧恬盯著頭像一臉的不可置信。陸向陽發來的定位正是飯店門口【你朋友說你喝多了，我在門口等你，想走的話隨時下來。】
寧恬第一反應是補個口紅再下樓，馬上發微信問曉薇【你告訴陸向陽我在這裏？】
【不用謝我，我這方法你喜歡不？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】
寧恬不敢幹的事，孫曉薇敢，她想做什麽就做，沒有精神內耗，指責別人多於反省自我。
寧恬抓起手包沖去洗手間補口紅，打算不告而別。沒成想，大家也都走出包廂說差不多了，以後有空再聚，明天還要加班。
就這樣一群人擠上電梯。
電梯門一關，背面是透明落地材質，有女生朝外驚呼：“哇！大帥哥！兩點鐘方向……”
到了一樓，透明面開門，眾人出電梯後下意識伸脖看。
陸向陽正穿過大堂朝裏面走來。
他個子高，鍛煉得精瘦有型，西裝與他身體嚴絲合縫，冷白皮上架著副金絲眼鏡，誰看見都願意多瞅兩眼。
寧恬頭更暈了，快走幾步迎上前，眼睛也跟眾多女生一起冒出小星星。
“冷嗎？”陸向陽很自然地關心，瀟灑地脫掉外套披在她身上，動作一氣呵成：“外面風大，走吧。”絲毫不理會周圍吃瓜群眾的眼紅。
寧恬禮貌地回頭揮揮手。
剛才還姐妹情深的女生們此刻內心五味雜陳，當看見兩人上了價格不菲的豪車時終於酸出了聲：“哎！真是白白替人家難過。”
“大美女嘛，難道真會缺男人？”
“那她剛才裝什麽裝啊，一副借酒消愁的姿態連幹三大杯。”
“裝給楊名看唄。”
“楊名呢？”
“在洗手間吐呢。”
“可惜了。”
眼下沒了同理心，全剩羨慕嫉妒，女生們心中反轉，一起吐槽寧恬假。人心變化，本就是最難琢磨的。
寧恬身體輕飄飄的，微醺後感覺周圍一切都散發著柔和的光，她忍不住嘴角上揚，心情太美妙了！
“車窗別開那麽大，喝了酒吹風容易頭疼。”陸向陽開車時不忘觀察她的情況。“想吐嗎？會不會難受？”
寧恬搖頭，臉蛋兒紅撲撲的燙手：“不會。”她很想問他，為什麽過來接她？又覺得明知故問顯得矯情，有些事情就得順其自然。
“怎麽了？”陸向陽望過來時，寧恬才後知後覺自己正盯著人家看，她雙手捂住臉掩蓋流露出的花癡神情，已經晚了，下一秒聽見陸向陽用鼻腔輕笑，語調溫柔地說：“我喜歡……你這樣看我。”
陸向陽總愛制造一種若有似無的暧昧，誘著她，吊著她，絕不落地。
“可以走嗎？需要我抱你上樓嗎？”他問得坦蕩，像醫生檢查身體時說的話。
“嗯……”寧恬其實是回答第一個問題，腦子慢半拍來不及思考第二個問題，聽起來像是肯定後一個問題。直到陸向陽打開車門真的俯身抱她時，腦子才清醒一點。她的嘴唇險些擦到他側臉，然後一路暈乎乎的，這種感覺太美妙了，使人想牢牢抓住。
酒精的作用下，人也比平時更大膽。在陸向陽放她上床時，寧恬用力勾住對方脖子引他倒下，卻被陸向陽雙手撐在兩側，笑著讓她乖乖休息。
寧恬是真的很困很暈，像尋求安全感一樣去抓他的大手，聽話的慢慢閉上眼睛，居然很快睡著了。
陸向陽呼吸變重，不完全是抱她累的緣故，他感覺到自己心裏起了變化，雙眼忍不住在她臉上流連，她的臉靠在枕頭上，都不及巴掌大。他伸出另一只手，解開寧恬頭上的發夾，揉了揉秀發。
直到她呼吸平穩下來，陸向陽才抽回手，默默註視她，那連綿脖頸兒和鎖骨的白皙細密，滑得連眼光都停不住。他清楚自己並不抗拒與她接觸，相反，很享受靠近她，聞她身上的味道，期待她崇拜的眼神。
陸向陽輕嘆一聲，微黃的燈光下總有回憶湧上心頭。和初戀在一起五年，被對方背叛後再沒談過戀愛，連爸爸都以為他是不是沒走出失戀的陰影。只有陸向陽自己清楚，他不談戀愛是因為不再相信任何人。
那段遙遠的記憶讓他痛，也讓他時時提醒自己對楊敏的恨。
小學畢業那天早上，一家三口興高采烈，爸爸說他們要第一個趕到學校參加典禮。迎著朝陽，車子駛出老宅庭院的路口，媽媽問他中午想吃什麽，他正憧憬地想，突然身體猛地撞到車門，一輛直行車像瞄準似的頂著他們車子沖出去……
車輛重重翻轉，他們被卡在下方動彈不得，媽媽閉著眼睛，爸爸也沒動靜，他清醒著，人卻非常難受，張嘴呼救又喊不出聲……就這樣痛苦著挺了很久，聽到院子裏的親戚驚呼著奔來。後來親戚們在爭執，有個穿高跟鞋的女人走來說了幾句話……
卻始終沒有人擡車救他們出來。他聽到媽媽的呼吸聲像是從胸腔中抽出來的卡，心裏非常害怕，胃部灼燒感難忍……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，終於有人想起來叫了急救車。
這段記憶被他反覆修正，楊星河當時昏迷，在醫院醒來便沒了腿。陸陸續續這些年，父子倆弄清了一些事。肇事者是楊敏的司機，當時喝了酒，人也當場死亡，而救護車是在車禍後兩小時才趕到。
如果當時救護及時，媽媽或許還有救，爸爸可能不用截肢，陸向陽每每回憶起來胃就扭曲難受，猶如當年壓在車底時那股陣痛。親戚們全然不可信，當時家族正鬧分產，楊星河占據大頭，如果他們家沒了，其餘人將瓜分利益的全部。
所以這些年，萬僑陸續清除了裙帶高層，楊星河以獨裁者的姿態牢牢控制住手中權力。只有一次例外，陸向陽的初戀女友為了挽救自家公司險些害萬僑陷入危機，兩人也因此分手，再未見面。
連有血緣關系的親人都不可信，多年感情的愛人都會利用他做跳板，怎麽能讓他敞開心扉對待陌生人呢？他們這個圈層，要結婚多是門當戶對，妻子的背後也有家族企業，一旦存在競爭關系，妻子怎會不想著娘家，就像多年前女友的那次背叛。
他光想想就覺得同床異夢、意興闌珊。
起身倒了杯水留在床頭，他甚至不敢多看寧恬一眼，深怕自己陷進情感的漩渦。明明最開始，他只想利用她，可能是沈浸式演戲久了，連自己都騙過。
回家後，陸向陽怎麽也睡不著，胡亂想著如果真把寧恬變成女朋友的利與弊。她可信嗎？當她有了足夠的誘惑後還會可信嗎？
他不信任任何人，這幾年沒有愛人也沒有朋友。如今回到故鄉，打交道的李喬是從小認識的，找來的私家偵探也是曾經的小學同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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